虞帝南—一些黑花人

风铃【建议bgm《让暖风给你送去个拥抱》】

  谁也没想到,黑瞎子的眼疾会在一夜之间迅速恶化,甚至没有时间留给解雨臣重新去寻找治疗的药物。不过一周,黑瞎子的身体机能已经衰弱的甚至不如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医生下了最后的通牒,让家属做好准备,其实也没有家属,硬算的话解雨臣算是一个,年轻的护士小姐姐总会和黑瞎子夸赞说他有个很有孝心的孙子,在场的知情人却只能默不作声,在这个领不了结婚证的年代,解雨臣现在看上去确实更像是黑瞎的孙子。最后一天是在解雨臣的院子里度过的,大家临时搭了个戏台子,解雨臣找出了自己泛黄的戏服,熟练的上完了妆,带上了已经很久不用的头面,迈着圆台步出场,台底下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带着墨镜,其实黑瞎子的眼前已经没有任何画面,剩下的只有星星点点以及满目的黑暗,但是此刻他却好像之前那样,颤颤巍巍的举手为解雨臣喝彩,吴邪拉着张起灵躲在后台,怕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冲出去救个场什么的,你要问他能有什么事情,他也说不出来,小花不是那种会殉情的人,但是万一呢,说到底,他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件事情的发生。

戏是黑瞎子点的,删删减减的也能唱,解雨臣这是第一次完整地在黑瞎子面前表演出来,就像是黑瞎子一直以来想象的那样,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勾着人心,他嘴角噙着笑意,指尖轻轻拍打着扶手,直到一曲终了,解雨臣再抬头看着底下的人的时候,黑瞎子已经没有了气息。吴邪拉着小哥没有出声,解雨臣也没有动,就站在台上,看着台子底下的人,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披从舞台上跃下,走到人身边,给人盖了上去。

黑瞎子的葬礼很简单,毕竟道上大部分都是对家,仇人,也不会有几个人去给他送行。或许是不希望他的葬礼被其他的人打扰,解雨臣很大手笔的包下了整个殡仪馆当天的行程,却只留了几个必要的工作人员,葬礼上的乐曲是解雨臣自己录的,婉转的唱腔在殡仪厅里回荡着,一字一句全是那人曾经心血来潮提过的唱段,所有人都在抹眼泪,就连张起灵也比平时更加沉默了,唯独解雨臣没有哭,甚至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一个人默默地走完了仪式,取了骨灰,开车回家。第二天照例去公司上班,除了脖子上多了一个装满了骨灰的小瓶子之外什么都没有。吴邪怕解雨臣憋着难受,去找解雨臣聊天,反倒是被解雨臣开解了一番。就这样连着一周,解雨臣都没有表现出什么问题,偶尔有员工在他耳边提起二老板,他也只是微微一愣,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安排工作。

直到那天,解雨臣是休息日,那天北京下了一场暴雨,原本这样的休息日,黑瞎子总会贴心的提前关上窗户,落锁只是为了能让解雨臣多睡一会儿。解老板本人没有这样的习惯,所以凌晨的时候一场大风裹挟着雨滴把解老板吵醒了,解雨臣习惯性的嘟囔了句,瞎子关个窗,回答他的不再是那人起床的声响而是他挂在窗前的一串装着人骨灰的玻璃瓶子高低错落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解雨臣一下子就清醒了,他呆坐在床上,风吹过窗前,玻璃瓶子不断的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风带着声音吹乱解雨臣的头发,就好像那人总是犯贱的手一样。解雨臣抬头看了一眼窗沿上的风铃,更像是越过风铃在寻找那人的身影,微风裹挟着细碎的声响,就像黑瞎子还在嬉笑,唤着他的解老板。风突然停住,雨也渐渐变小,风铃不再吵闹。狂风过后解雨臣的世界重归宁静,耳畔安静的只剩下自己的呼吸与心跳。解雨臣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把自己蜷缩在床上,握着脖子上的玻璃瓶,这是他那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哭泣,但也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在梦里看见他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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